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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二章我們都對不起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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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年頭,當個主子也是技術活。

清歡在舉起三根手指發了毒誓,看著唐修離開之後,深深的嘆出一口氣。她想,像她這般窩囊的主子,真真是不多了。

她走至唐修指的“綴著珠花”的軍帳前,“嘖嘖”感嘆了兩聲,掀開厚重的簾子便走了進去。

君小離擡起眼來,看清來人之後,接著仔細的替躺在竹榻上的人包紮傷口。

清歡眨了眨眼,四下環視了一周,靠在身後的柱子上,募的笑了出來:“小軍醫,在忙啊?”

君小離聞言用鼻子“嗯”了一聲,隨手打了一個結,對躺在榻上的人說:“好了,三日之後過來換藥。”手指指向方桌:“藥我也已經幫你抓好了,一日兩次,趁熱喝,涼了會影響藥效。”

在榻上的人爬起來,說了一聲“謝謝軍醫”,便向著方桌走去。他拿起藥包,走到門帳前,好奇的看了清歡一眼,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了出去。

清歡移開黏在他背影的目光,扯了扯唇角:“小軍醫,不歡迎一下我麽?”

君小離聞言轉過頭來:“你過來是找齊將軍的麽?”

“我沒事找小白幹什麽?”她放下門簾,邊走邊道:“我只不過是想找你換一件衣裳。”

“你換衣裳是做什麽?”

清歡解開胸前的束帶,挑高了眉梢:“我穿這一身衣裳在軍營裏游走,你不覺得很招搖?”

君小離打量了一眼她繁覆的袖口,轉身從一側的包裹裏取出一件衣裳,道:“你曉得你要來軍營,還穿成這幅樣子。”

清歡脫下外衫,拿起她遞過來的衣裳,瞇起了眸子,轉開話題:“你認不認識張副官?”

君小離歪頭想了一下,沈思道:“前一陣子,倒是有一個叫張副官的人過來抓藥。”

“你曉得他在哪裏麽?”

君小離霎時來了興致,問她:“你問他做什麽?看上他了?”

她系上衣襟,笑瞇瞇的:“你是不是想讓我直接去找小白?”

“依據以往的經驗,現在張副官應當在練兵場。”

清歡“唔”了一聲,點了點頭,轉身便朝著門帳走去。君小離撇了撇嘴,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,長長的嘆出一口氣。自從上一次她拋下熟睡的自己離開,整個軍營都炸開了鍋。

關於“小軍醫與齊將軍暗度陳倉”的話語,鋪天蓋地。雖然這個局面讓她很是開心,但有關齊將軍見她就躲的問題,讓她很是傷腦筋。

她用手支住下巴,想,話本上常說,女追男隔層紗。怎麽放在她身上,那層紗就好比金剛罩?

話本上的傳言,委實是不可信。

清歡四下詢問著來到練兵場,茫然的四下環視了一周。滿當當的人,哪一個是張副官?

在原地站了半晌,忽的有一個赤著胳膊的大漢跑了過來,瞅了她兩眼,又忽的跪在了地上:“屬下參見公主。”

清歡聞言被嚇了一跳,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:“你還能再大聲一點麽?”

張副官看了一眼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,霎時大氣也不敢出。許久,才小心翼翼的問她:“公主來這裏,是有什麽要事麽?”

清歡收回手,垂眸看向他:“跟我來,我有事情要問你。”

軍帳內。

張副官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側,看著坐在凳子上的昌樂公主,不曉得她叫自己過來是問什麽。

清歡曲起手指,輕輕敲了敲桌子,半晌,才開口道:“刺穿齊將軍肩胛的箭,是誰幹的?”

張副官認真想了想,回答道:“西楚的三皇子,顧南衣。”

她的眸光霎時暗了下來,聲音放的輕輕的:“你可確定?”

張副官想起那日的情形,不由得紅了眼眶,他捏緊了拳頭,跪在地上,幾乎是一字一頓:“我確定。”頓了頓,補充道:“原本將軍已經沖出了包圍圈,可是,就是從身後射來了一支箭,就那一支箭,讓將軍從馬背上跌落,斷了所有的退路。”

清歡笑了一聲,唇角的弧度蒼白。她緩緩站起身來,扶住他的肩膀:“張副官,起來罷。”

“是屬下無能,去的太遲。若是屬下能夠早一步……”

清歡打斷他:“這件事情,你本就沒有什麽錯處,何苦一直自責?”

張副官站起身來,垂著頭,一語不發。

她拍了拍他的肩膀,掩下眸中的神色,緩緩的、一步一步的踱了出去。一直走到沒人的樹蔭下,她才蹲下身來,抱緊了自己的胳臂,思緒亂成一片。

陽光透過交錯的枝椏,灑在她的身上,帶著秋日的灼熱。可是,她卻覺得渾身發冷,冷到了心口。

顧南衣……你怎麽可以這樣?

我原本想著,裴策只不過是你的無心之失,其實也怨不得你。可,你怎麽可以這麽騙我?

你說,墻邊風大,遑論裴策還受了傷,僵持下去,與我們並無半分好處。我以為,你這句話是真心的。我以為在我問你,能不能保證裴策安全的時候,你的沈默是無法言說,並不只是沈默。

原來,我所想的都是真的。

顧南衣,論演技我一直都比不過你。

那一箭,你究竟是如何想的呢?

裴策他對你我那樣好,全然的真心,你怎麽狠心下的去手?他的人生才那樣短,短到還未娶上瑤光,我們都對不起他。

清歡將頭埋在膝蓋裏,募的哭了出來。

她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很不好,但沒有一點法子,眼淚止也止不住。

她抽泣了一陣,擡起頭來,正正的對上一雙桃花眼,有諸多愁緒翻湧。她打了個嗝,神志哭的有些發懵,良久,才反應過來,依舊殘存著哭音:“小白,你怎麽過來了?”

齊白蹲下身來,伸出手,用指腹柔柔的擦拭了下她的眼角:“怎麽哭的這麽厲害?是誰欺負你了麽?”頓了頓,輾轉了語調:“阿歡你告訴我,我幫你好不好?”

清歡抽噎了一聲,漆黑的眸子裏蘊著水光,並無半分神采:“小白,那個刺,我要怎麽拔出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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